发布时间:2024-11-01作者:李颖熙点击:
聂小倩原文
兰若寺中僧尼寥落。方丈年迈,独居一室。忽一日,闻有女子叩门,出于应之。一女子冉冉而入,年可十七八,眉目绝美,姿容窈窕。僧惊问:“汝是何人?”女子笑答:“妾姓聂,名小倩。”
小倩自言父母早丧,寄居于此。方丈大悲,留其在寺中奉斋修道。小倩每日诵经念佛,常至半夜。
一日,小倩忽求见方丈,神情哀戚。方丈问故,小倩泣曰:“妾身已死,乃一孤魂野鬼。生前受人欺辱,含恨而死。死后尸骨暴于荒野,不得安宁。”方丈闻之,大惊失色,忙问:“尔若鬼魂,为何能现身于人前?”小倩答:“妾身虽死,然怨念未消,故能以幻术示人。”
方丈叹息良久,言:“贫僧虽道行浅薄,却知普渡众生之义。汝若诚心向善,贫僧愿助汝超度。”小倩闻言,感激涕零,拜谢方丈。
方丈遂持念往生咒,为小倩诵经祈福。经诵毕,小倩顿感身轻如燕,怨念尽消。方丈又施法为其超度,令其转世为人。
小倩临走时,对方丈说:“妾身死后,尸骨散落于荒野。望大师寻而葬之,以全妾身之愿。”方丈应允。
后方丈寻得小倩尸骨,葬之于寺后一古墓中。自此,聂小倩魂安魄定,再无怨念。
注释
十七八:十七或十八岁。
眉目绝美,姿容窈窕:形容聂小倩容貌美丽,身材苗条。
哀戚:悲伤痛苦。
普渡众生:佛教用语,指普度所有生灵脱离苦海,达到极乐境界。
超度:佛教用语,指超度亡灵升入天界或脱离苦海。
身轻如燕:形容身体变得非常轻盈。
望大师寻而葬之:希望大师找到我的尸骨并将其安葬。
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聂小倩
原文
王生,金华[1]人,弱冠[2]。尝游会稽山[3]。途中,见一古寺,前有题额曰“兰若”,入而询之僧,僧云:“废寺久矣,无人居。”王生纵游其间,至夕阳在山,遂憩大殿。
夜半,闻有人扣门,启之,乃一倩女[4],年可二八,容华绝代。女泣谓王生曰:“吾本兰若中尼僧,不幸遭兵乱,被贼害。贼去,我魂魄依附于此,不能投生。今见君祖德累盛,能宣一卷经[5],令我脱苦难,奴愿结草衔环以报。”
王生恻然[6],即担囊取经,诵之。女闻之,侧耳向听,面现喜容。诵毕,又告曰:“妾之饮馔,皆在殿后厨房,君请自取之。”王生往视,有美酒肴馔,如生前之供。进而食之,觉异常美味。
一连七日,天气清和,王生待女至狎[7]。女自言:“妾蒙君施力,已托生贵家长,明日将去,特来告别。君他日倘南游,当访金华葛氏庄,妾即其女也。”言毕,泣而化去。
王生始而喜,继而悲,伤其相遇之邂逅,临别之仓促。及后南游,遂访至葛氏庄。其主热情接待,大设酒筵,且云:“犬女小倩,前病经日,今忽霍然而愈[8]。”王生疑而问之,葛氏乃道其女病中所言种种。询之,皆与王生所遇合[9]。王生默感神异,遂将所遇尽告葛氏。
葛氏大喜曰:“此老身之夙愿也[10]!”乃命小倩出拜。王生定睛视之,果然是兰若寺中之倩女。
小倩相见,即拜谢不止。王生谓小倩曰:“我非有心度汝,感汝之托耳。汝何以厚报我耶?”小倩曰:“非公子力,妾岂能脱此惨境?公子有心,妾岂敢无情?终身愿侍公子左右。”王生大悦,遂与小倩成婚[11]。
【注释】
[1]金华:今浙江金华市。
[2]弱冠:古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,谓之弱冠。
[3]会稽山:在今浙江绍兴市。
[4]倩女:美丽的女子。
[5]宣一卷经:诵读一卷佛经。
[6]恻然:心中不忍。
[7]狎:亲近。
[8]霍然而愈:突然就好了。
[9]合:相符。
[10]夙愿:长久以来的愿望。
[11]成婚:结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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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小倩全译
苍岩耸秀,翠竹森森,古木荫天,弱水萦绕。小径深幽,迷雾朦胧。
一日,书生宁采臣夜行至此,忽见一古刹,名曰兰若寺。寺已破败,然貌似幽雅。宁生心生好奇,便敲门求宿。
半晌,门吱呀一声开了,一个妙龄女子立于门前。女子身姿曼妙,容貌倾城,但眉宇间透着几分哀伤。
宁生问道:“姑娘,我乃过路书生,可否在此借宿一晚?”
女子柔声道:“公子请进。”
宁生进得寺内,见正殿中供奉着一位鬼王,塑像金光闪闪,甚是庄严肃穆。
女子说:“公子,这是我师父,鬼王。”
宁生惊问:“姑娘也是鬼?”
女子点头:“公子慧眼,小女子名叫聂小倩,乃鬼王之徒。”
宁生见聂小倩楚楚可怜,顿生怜惜之心。夜深,聂小倩来伺寝,宁生因怜香惜玉,便同意了。
聂小倩褪去衣衫,肌肤如雪似玉,光彩夺目。宁生见之,心旌摇曳,不禁痴迷。
聂小倩娇柔婉转,百般讨好。宁生昏昏沉沉,不知不觉睡去。
忽觉身轻体浮,飘然升起,似腾云驾雾。宁生睁开眼,见自己竟在半空中。
聂小倩现身,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,说道:“公子,你中了我的幻术,如今已是我掌中之物。”
宁生大惊,挣扎不脱。聂小倩说道:“公子,我师父命我吸取你的精魄,化为己用。但我见公子仪表堂堂,心生爱慕,不忍加害。”
宁生感念聂小倩的情义,说道:“姑娘,你我以情相许,何必受你师父摆布?”
聂小倩叹道:“我乃鬼身,公子乃人身,阴阳相隔,恐难长久。”
宁生说道:“我自有办法。”
次日,宁生向鬼王求情,愿用自己的精血换回聂小倩的自由。鬼王见宁生诚心,遂允其所请。
宁生以秘法引出精血,滴入聂小倩的口中。聂小倩吸收了宁生的精血,化为人形,与宁生结为夫妇。
二人隐居于深山之中,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。
详细注释
1. 苍岩耸秀:高耸秀丽的岩石。
2. 翠竹森森:茂密的翠竹。
3. 弱水萦绕:幽静的水流环绕。
4. 兰若寺:寺庙名称,意为幽静安宁。
5. 鬼王:鬼界的首领。
6. 幻术:迷惑人心的法术。
7. 精魄:精气和灵魂。
8. 秘法:秘密的法术。
《聂小倩》原文
自衡州臧生员,弱冠美少年也。夜行至金华里中,月黑风高,有小鬟提篮过墙。生窥之,美艳逼人。急趋前邀话。鬟曰:“妾聂小倩,久耽恶疾,葬此野寺,愧公子厚爱。”生曰:“疾何能愈?”鬟曰:“至夜半,有一人持白纸二张过此,可取而焚之,立愈。”生如其言,至夜半,果有一青衣男子负囊而至。生尾其后,至一高冢,男子沉囊而出,取二纸,趺坐念咒,纸中二青衣女子出,翩然起舞。生从旁窥之,即小倩也。男子呪毕,二女敛入纸中。男子取囊负之,回首见生,拔剑逐之。生急奔,幸寺门尚开,奔入关门。男子不能入,大怒,拔剑砍门。门上铁叶化为索,缚男子颈项,随鞭引去。
生入报寺僧,僧曰:“此乃千年前术士燕赤霞所种降魔松也,鬼物不得入。”天明,生复至坟所,见二青纸钉於冢上,取而焚之。少顷,小倩飘然至,谢曰:“郎君大恩,妾已超生。”生曰:“何为超生?”倩曰:“妾本良家女子,为妖孽迷惑,死后为鬼。郎君焚纸呪,鬼妖不敢近,妾遂脱难。”言讫,冉冉而逝。
数年后,生游京师,适遇一显贵,乃燕赤霞之孙也。宴罢,生询术士事,显贵乃述其祖所传之降妖法。生曰:“厮偶与燕术士有缘。”乃述聂小倩事。显贵曰:“此妖妖法已破,生当忆小倩,小倩或不负也。”数月后,生随显贵赴任,行次金华,忆及小倩。一夕月黑风高,夜半闻有人泣于荒冢,乃小倩也。生曰:“我负卿,卿不负我。”遂相拥痛哭。自是后,小倩常相伴,伉俪甚笃。生疑小倩被妖所惑,遂访术士降之。经数日,术士奏捷,小倩迷症顿愈,生大喜。
注释
衡州:湖南衡阳。
臧生员:姓臧的秀才。
弱冠:指男子二十岁。
金华里:地名,位于浙江金华。
鬟:婢女。
愧:蒙受。
趺坐:双脚交叉盘坐。
翩然:轻盈优美的样子。
囊:袋子。
铁叶:门上的铁皮。
索:绳索。
术士:会法术的人。
燕赤霞:唐代著名的降妖术士。
良家女子:正经人家的女子。
妖孽:妖怪。
超生:解脱灾难。
显贵:位高权重的人。
厮偶:指臧生员。
忆:思念。
负:辜负。
伉俪:夫妻。
迷症:精神上的疾病。
翻译
衡阳臧生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美少年。一天晚上,他行至金华里中,天色阴暗风声呼啸,看见一个小婢女提着篮子从墙上翻过去。生员偷偷窥视,发现小婢女美艳动人,便急忙上前搭讪。小婢女说:“我叫聂小倩,长期患病,埋葬在这座荒寺里,感谢公子厚爱。”生员问:“你的病能治好吗?”小婢女说:“到了半夜,有一个拿着两张白纸的人经过这里,可以取走那两张纸烧掉,病就会立竿见影地好。”生员照她的说法去做,到了半夜,果然有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背着袋子来了。生员尾随其后,到了一个高大的坟墓前,男子把袋子卸下,取出两张纸,盘腿而坐念咒语,纸中走出两个身穿青衣的女子,翩然起舞。生员从一旁偷看,发现其中一个就是聂小倩。男子念完咒语,两个女子又收回到纸中。男子拿起袋子背上,回头看见生员,拔出剑来追赶。生员急忙逃跑,幸好寺门还开着,他跑进寺中,关上了门。男子无法进入,大怒,拔剑砍门。门上的铁皮变成了绳索,把男子脖子绑住,随着生员的鞭子被拉走了。
生员进去告诉了寺中的僧人,僧人说:“这是千年前术士燕赤霞种下的降魔松,鬼怪不能进入。”天亮后,生员又回到了坟墓所在地,看见那两张青纸钉在坟墓上,取下来烧掉了。不一会儿,聂小倩飘然而至,感谢地说:“公子大恩,我已脱离苦海。”生员问:“为何脱离苦海?”聂小倩说:“我本是良家女子,被妖怪迷惑,死后变成鬼。公子烧掉纸咒,鬼妖不敢靠近,我这才解脱了。”说完,她冉冉升空,渐渐消失了。
几年后,生员游历京城,恰好遇见一位显贵,是燕赤霞的孙子。酒宴结束后,生员询问关于术士的事,显贵便讲述了祖上传下来的降妖方法。生员说:“我曾与燕术士有缘。”于是讲述了聂小倩的故事。显贵说:“那妖怪的妖法已被破解,生员应当思念小倩,小倩可能不会辜负你。”几个月后,生员跟随显贵赴任,途经金华,想起聂小倩。一天晚上天色阴暗风声呼啸,半夜听到有人在荒冢中哭泣,正是聂小倩。生员说:“我负了你的情,你却没有负我。”于是两人抱头痛哭。此后,聂小倩经常陪伴生员左右,夫妻恩爱。生员怀疑聂小倩是被妖怪迷惑的,于是拜访术士请他降妖。经过数天,术士奏捷而归,聂小倩的迷症立刻痊愈了,生员大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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